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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课刘东妮寻表记

作者:当代散文 日期:2024年11月22日 浏览:734 原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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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东妮 寻表记


佩戴多年、一直相伴左右、始终被我珍惜的那块瑞士欧米伽腕表不见了。它去哪儿了?

到外地过年,看了很多热闹的风景、风景的热闹,急匆匆地跑,急匆匆地吃,急匆匆地乐在其中。回来却感觉浑身的热气骤然凉下来,累得就跟瘪了的“汉堡”似的,外表虚虚胖胖“浮肿”了一圈,内里却如空空的瓤子,软塌塌地,躺在那里就不想动弹。当然,这种短暂的、热烈投入的状态有时也是生活需要的,浓墨重彩的时间,会在漫长的平淡岁月里再次显现,并得到回味的珍重。它不像贴身之物那么恒常相随,平淡得恰如一块形影不离的手表,更多时候感觉不到它的存在,只有在“赶时间”的时候才抬手看上一眼,而它的功能又大都被貌似更重要的手机替代了。

手表几乎变成了“时代”里的“老物件”,佩戴它的人越来越少了。但我并未觉得它多余,甚至还买过一块“与时俱进”的、可以用蓝牙连接手机的智能手表,以防止在嘈杂的环境里漏接重要的电话。出游的那几天,戴得就是那块智能手表。

回来后的第二天晚上,才开始收拾箱子里需要清洗的衣物。往洗衣机里放衣服的一瞬,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:我的那块手表呢?一下子慌了神,心想:可千万别丢了啊。瞬间,欧米伽表的各种美好和价值都在脑子里闪现。它可是我第一次成为“万元户”,倾其所有犒劳自己的“礼物”,意义非凡。在我手腕上二十多年了,陪伴我一起从早到晚地工作与生活,分分秒秒帮我计时,早已浸润了我的温度。而且,这款表在世面上已经没有了,也升值了不少……突然之间,感觉一万个念头都在围绕着它直往外蹦。

慌手慌脚地翻箱倒柜、各种找寻。然而,搜遍犄角旮旯,也不见它的踪迹。脑子开始一遍遍回忆:啥时开始不戴它的?最后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间?在哪摘下来的?思而不得,便问老公,问孩子。他们也都帮我想,帮我找。老公说,这么贵重的东西估计没不了,准是你放哪里一时忘了,那天在章丘家里的茶几上好像见到过。女儿说,你再去单位和你独处的小屋去找找吧。我又气又急的同时,还不断地一遍遍安慰自己:应该不会丢,自己不是乱放东西的人,平时物品都是分类摆放,手表也都有固定的位置,如果是在家里,肯定丢不了。又想,是不是做美容时摘下来落到人家那里了,还是推拿时需要摘掉手表忘记拿回来?分析、推测着表的各种可能的下落,情绪慢慢缓解下来,没那么着急了,但还是生自己的气——啥时变成这记性了?真想揍自己两巴掌。然而,生气有何用?我开始觉察自己,心想:你还气,人家那块表更气,用时信手拈来,不用随手摘下,从来没有真心实意地在意过人家,现在找不到了,才开始念人家的好,才知道舍不得,看来人的本性还是对自己最宽容。这么一想,心境平和了不少。

第二天开车去章丘,一路上还和同学微信聊天有说有笑,好像觉着那块表就在那等着我。可是,拿出钥匙进了屋门,从一楼到三楼翻了个遍也没有表的踪影。路上买的饭也顿时没了吃的胃口,沮丧中又开始生自己的气。打电话跟家人说,各个地方都看了,没有。老公说,没事,等我赚了钱再给你买一块。心里感觉很暖,便故作轻松地哈哈了几声。然而对这块贴身之物由衷的不舍之情,还是从手腕蔓延至头顶。终于又在呆坐了十几分钟后释然了。有啥办法呢?随缘吧,万物万事都有缘聚缘散,来了,又走了,也没什么。也许谁捡到了它,会更加爱惜,好好地保护和使用。

对于“丢失”,每个人都经历过。想起那年,2012年女儿小学毕业,暑假期间在我们单位打零工,每天给她二十块钱的“工资”,最后一周是按周结账,一次给了她一百元。我在家里等她,想给她庆祝一下打工成功结束。这时,妹妹打来电话,说:“回去注意点孩子情绪,她的一百块钱丢了,她刚才问我落没落到单位。”女儿开门进屋,我就开始注意她的表情,感觉没啥变化,还是我主动问她:“今天发了一百块钱?”女儿这才打开话匣子说:“妈妈,妈妈,还没给你说呢,我的钱在公交车上丢了。”“啊?咋丢的啊?你不难过啊?那可是你的血汗钱。”她说:“开始我挺难过,还问我小姨是不是把钱放她单位我没拿。下车后,走在路上,我就想,这钱没丢。你想啊,谁捡到了,都不会再扔,还是得花了,那和我花了不一样吗?所以这不算丢。”我哈哈笑了,“你是这样想的?你真厉害。”我被女儿的想法搞得哭笑不得,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,也根本不用我哄。她小时候这事,每每想起我就会笑。后来,她长到十七岁,有一天早晨对我说,昨晚梦到好多水和鱼。我说那你今天可能会发财哦。可晚上回家,姑娘嘟嘟着个小嘴气囔囔地说,“你早上还说我能发财,走路没准能捡到钱,我不但没捡到钱,还丢了一百,你说得不准。”我又哈哈了一通说,你小时候丢钱时那谁花不是花的态度哪去了?调侃她一番,女儿不作声了。可见人在成长过程中,“分别心”也随之“生长”。

我今天遇到了同样的事,却不像她小时候那么从容、率真、放手随缘。我会继续寻找,也许哪一天,不经意中,我的表就会再次出现我的眼前,我定会好好珍惜,不再随手乱放。也许,这辈子它都是别人手腕的陪伴者了,那就好好祝福它吧。

几天又过去了,依旧不知道它的去处。心里偶尔还是会乱腾几下,梦里醒来时也曾想过:能放哪呢?还真丢了吗?还好,白天时间基本把这事忘了。昨晚和女儿出去吃饭,电梯里我们有说有笑,聊着今晚的见闻。女儿突然故意逗我说,你不想你的表了?我看了她一眼,回怼她: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。彼此会意地咯咯笑了。看来,这事已经淡化成可以不太“走心”的故事了,随时提提也好,让我能想起曾经的拥有。

这么多年,我走在路上,一直在路上,丢了表,抑或丢了其他什么,一切的一切仍在路上,时间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。管他结果如何,在路上就是最舒适的,走在路上就是有气劲的,有气劲的路上便会充满洋洋洒洒、欢欢喜喜。或许早已忘了路的起点和行走的过程。那又如何,因为在脚下,随时是起点、也是过程。自己的足迹连成一串便成了属于自己的路。就像表的指针,始终如生命的脚步,在时间的浩瀚无垠中沙沙作响、昼夜不息。

点评:一块戴了二十多年且价值不菲的手表,在翻箱倒柜不见其踪影后,可见主人的心情是多么的沮丧与无奈。但是,无奈之余,作者联想到“钱没丢,谁捡到不是还要花掉吗?”女儿小时打工将打工费丢掉的调侃语,心里也就释然了。该文语言流畅,题材新颖,从情中悟理,在理中染情,充分达到了情理交融的艺术效果。

点评:李书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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